close

 

卻說姬玉痕,其名有貶字,何故取此名?必有因有果。

 

玉痕此名實非起初所取,初名為興,因姚氏在懷有此兒時常常夢見星辰,因以星同音,但是若以星為名,便是姬星,名乃凶煞鬼神,有內外不和之兆。

 

因以興為星,為凶吉多變之平,唯有凌駕萬難方可成功,但姬將軍聞得滿足地微微一笑,可見將軍對他期待甚高,絕不盼孩兒平安和樂,畢竟「大丈夫生於亂世,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」,更何況孟子曾言:「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,餓其體膚,空乏其身,行拂亂其所為,所以動心忍性,曾益其所不能。」必想就一代賢才。

 

但興終究只是興盛之義,為人變得剛硬如虎,忘了根出何方,使其母堪憂,故想改名。想起他出生之時,屋內有一絕世碧玉,其玉名曰「天璽珠」,竟在當日裂出了一道谷縫。

 

且說天璽具有足以抵擋青釭之鋒的剛強,青釭劍在書上讚為「無堅不摧」卻也難以對此玉造成傷害,如此無故出現裂痕實可稱玄,故得玉痕兩字而改名。改名之後,果其改善,由一名剛烈莽兒變為翩翩君子,從剛轉柔,實為妙也!

 

痕能文能武,善射善騎,一把韁繩可讓劣馬化作千里驊騮,一拉弓弦可將木弓轉為金線之猛,達擊而穿石之境界。故人評之:「父之武,母之才,痕皆其有,實乃奇才。」又有人評曰:「生子若得一玉賢,死而無憾。」

 

回歸正傳,玉痕已經逐步進入閨院,忽見桃竹圍繞,宛若接待玉痕母子倆般對他們招手示好。儘管這兒有人居住,其鳥鳴卻如同真的來到人煙罕見的山林中,便覺真如隱士般在那兒聞風雅吐,聲進而詩出。

 

卻見側方有一座小山坡,山坡上有一棵巨大的桃花木和一座約與玉痕等高的石碑。且說玉痕年約八歲,高與八歲孩童一般平凡,約四尺三吋上下,石上刻有鮮朱紅字:「谷神不死」,其字不小也不大,大約離三十尺內也清晰可見。

 

痕驀然喃喃:「怪焉!既稱谷神,卻立於山坡之首,是為何故?」

 

痕忽然急奔至山頭,母急忙想抓回玉痕,卻抓不回來,只看到玉痕奔畢呆立在山頭兩眼凝視著石碑,忽言:「此四字並非完整,必然有下文。」

 

母皺了一下眉頭,觀得四字卻無玉痕那般的感覺,問道:「痕兒,何出此言?」

 

「母親大人,此四字說谷神不死,卻未知谷神如何不死。」玉痕看得母親被他弄得霧濛濛的,雖說玉痕之才乃母傳也,但其才畢竟高於母親太多,恐為先天而成。

 

「神乃掌握萬物,且不生不滅,故谷神不死,此乃常理也,痕兒何出此問?」母親道。

 

「倘若山林崩塌、天地末日,縱使谷神也難逃此劫,不能不亡矣!故孩兒方問谷神如何不死也!」玉痕之言讓母親弄得更是昏頭轉腦,畢竟玉痕言之有理。

 

「好啦!痕兒,時候不早,將要正午,繼續前行,入房後且待用餐。記住!如見若家千金不可怠慢,當以禮回之。」

 

玉痕「諾」一聲讓母親不這麼擔心,畢竟玉痕只需提點一次便可知此,問玉痕之靈源自何方?也許是佳賢,也或許是天上英靈,過往如何皆次要,重要的是當下之行。

 

石徑大道漸漸地邁向屋內,一棟雕龍塑鳳的樑柱,估約十人也難以抱起,看那光澤,質地不凡,恐得花上萬銀兩方可製成。

 

忽見一婢女來過,問道:「敢問是否為姬家之人?」

 

母親應了一聲,接著婢女便道:「請進!小姐已候多時。」

 

此雕龍塑鳳的樑柱卻只是庭中院的拱門,奢華程度倒是相當誇顯。一進拱門,又有許多桃花園,往上一探,見得內門上頭三個大字:「群英閣」兩旁左右對聯,上聯:群法良師子秀賢。下聯:英氣結集縱橫貫。

 

且說群英閣,乃是若太傅在秋鳳之母懷胎之時而建,盼所生得的為一代雄英,萬萬沒料到卻是一奼女降世,雖然有些失望,但也已滿足。

 

玉痕忽然止步不前,耳裡充滿了一股相當幽美的音樂,外人難知彈何物,唯有玉痕入耳入音,驚嘆道:「唉!此佳音,讓吾聽聞鳥鳴之樂、細水之柔與山巒之勇,善哉善哉!」

 

母忽言:「想必奏者乃是若家千金,秋鳳也。」

 

入室中,卻見一名身穿紅衣蟬翼的女子,眼眸似水波,粉唇如月邊,臉龐標緻宛若仙女,神容如釣鉤可勾住眾人之神,頭上的髮髻又是直接貫穿入玉痕的心頭,玉痕竟在當下瞬間由有言轉無言,呆似木雞,神已被那雙明亮的鳳眼給奪走。

 

若說王昭君是一隻美麗潔白的白鶴,那麼秋鳳必是朱紅璀璨的鳳凰。纖指勾弦,方可亂人心神,將多少九幽玄黃間的迷茫鬼魂勾引到這兒來傾聽此樂。

 

音弦擾動了風,衣袖拂走了雲,一段迷茫樂章使人不知其往,煞動了天雷地脈,一道雷晴天霹靂打在心頭,卻是玉痕差點歪了念。

 

音畢,秋鳳睜眼發出相當嬌媚的聲音,宛如紅顏禍水那般離魂天外,直刺玉痕心頭而來:「夫君暫歇,妾身歌舞一曲。」

 

鳳一扭身型,宛若蛇舞妖豔,很難想像卻是原先那個若家烈女在跳一段豔舞,卻見衣袖蟬翼長到拖於地板,差點絆倒了秋鳳,道:「唉唷!妾身差一點就被絆倒了。」

 

秋鳳緩緩將蟬翼棄於地,卻見雙手臂白皙似雪,纖長的手細如竹枝,看得也欲想呵護,涎尺直流。

 

纖手再度一伸,宛若鳳凰展翅一般,一道春風笑傲過玄黃之間,滿院花色奼紫嫣紅,然後右手一放畫了一彎下弦月拂過了春意,至於左,遮其水意波瀾。左手往天一舉、攤開手掌,持蒼日。

 

忽掩面笑容,卻仍有閉月之美,然後身形一扭,轉了一個圈子背對玉痕,接著一個下腰拱橋更是驚人,那腰實為蛇腰,又配有閉月之容,也有皓膚秀項、眼明如珠,實可稱佳麗,果然可以使其目盲。

 

「母親!鳳兒願意好好侍奉夫君!」秋鳳舞閉來至玉痕之母前方跪了下來,看似相當恭敬,可是眼神煞似來有別意。

 

「大好!有秋鳳於玉痕左右,做母親的我已可放心。」母親微笑一言。

 

忽然母親別了兩人請婢女引領她去臥房休息,走前特別叮囑玉痕要與秋鳳好好相處,哪知秋鳳竟露出了真面目。

 

秋鳳一眼斜眼看向玉痕,使玉痕發顫,道:「秋鳳?」

 

「誰准你叫我名?」秋鳳怒了一聲,原來方才所作竟是一齣戲,卻是為了與玉痕獨處而作。

 

玉痕眼神有些迷茫,完全不知現在的情況。

 

「本宮實乃告訴你,本宮不喜歡你,什麼夫君?呸!你欲當我夫君,還早個三千六百年呢!」秋鳳看玉痕之容就知是個很好欺負的爛好人,因而直接發動攻擊,「若非指腹為婚,本宮可不欲演這齣爛戲!」

 

忽見玉痕愣了些神色,癡呆入言,果真內心動搖,不知是何心作祟,卻是仁之端惻隱心,道:「指腹為婚確實是件不替兒女著想之事,若汝不喜歡我,大可撤了此婚,我則不以為意。」

 

忽然秋鳳露出一絲笑意,道:「想不到你這人還是有優點嘛!倒是令我刮目相看。」

 

「畢竟人生大事有三,一曰生,二曰死,三曰為婚而隨終身大。如此大事,豈能不經由二人同意而由父母言訂乎?」

 

玉痕明是辨非,畢竟婚雖有約,卻無實,不與無約相當耳?倒不如二人解約,各自奔尋自己的幸福,方是最上之道。

 

「說得好!此事就交由你遊說你母親解除此婚約。」秋鳳就是這樣的個性,很直接明瞭地交給玉痕一個龐大的任務。

 

卻見玉痕猶豫,似乎在畏懼什麼。

 

「汝若不依,我便讓你過日如渡年般折騰你,必不讓你如此輕易脫身。」秋鳳露出一個笑意,難以想像到底背面藏了多少刀也不知,只覺寒風吹拂而過,眼皮受凍而發抖、皮膚受寒而疙瘩、耳鼻受冷而驚顫。

 

玉痕勉強答應了,可是誰知道母親會如何說,會不會挨罵?玉痕的內心似乎錯縱複雜,易致煩憂。

 

玉痕獨自一人待至母寢門外,眼看正午已斜向西方,卻見一群婢女拿著碗筷而來,恭敬地對玉痕道:「少爺!失禮了!因為廚師怠慢而晚了送餐。」

 

玉痕並不以為意,畢竟有多少心事在心頭,哪有心情想用餐呢?

 

「那奴婢去叫尊夫人與少爺您共同用餐。」婢女可能覺得玉痕站著等他母親醒來會很累,因此願意承擔如此失禮之態。

 

但是玉痕隨後舉起手制止道:「不!待母親大人醒來之際在用餐也不遲,孩兒在此待之。」

 

卻見玉痕一眼丹鳳,露出如此堅毅的神情,看起來就像是壯士一般不畏艱苦,想必將來必可突破重重成就大器。

 

玉痕叫婢女放下餐盤便可離開,婢女照做,不久後又僅剩玉痕一人在外面折騰。

 

日照東影,玉痕滿身汗水,忽見一位年約十三歲的婢女從身後走過來,似乎見著玉痕在發呆,動都不動,春風暖煞了庭園,實在是暖到都覺身子著了火似的,任誰都不會傻呆呆地站在赤日下曬日光浴。

 

小婢女伸出一根手指從後方戳了玉痕的右頰兩下,玉痕忽然嚇了一跳,馬上往後一看,瞧那頑皮的小婢女露出燦爛的笑意,道:「弟弟,你迷路了嗎?你母親呢?走失了?」

 

玉痕不知該不該笑,恐怕是新來的婢女,還搞不清楚狀況,竟不知眼前之人乃是姬家少爺姬玉痕,不過玉痕並不會發怒,只是傻笑幾聲道:「母親大人於屋內就寢,我守門待之。」

 

忽見另一名婢女從後面衝過來拍了一下那小婢女的頭,道:「妳這死丫頭,休得對姬少爺無禮。」

 

小婢女忽然恍然大悟,面色相當驚恐,只是玉痕揮手微笑示意,完全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,倒是玉痕挺欣賞小婢女的個性,問其名,乃是若家新來的婢女,名叫「環兒」。

 

如此頑皮的個性倒是釣中玉痕的下懷,只是身分地位天地之差,當然不至於愛慕的程度,畢竟玉痕所向必然另有其人,還不致玉痕動容。

 

問此人在何方?天涯海角求不得,腳踏實地方依可。一道炊煙瀟灑地在天上看著四周,汝在何方?有鴛總有對頭鴦。

 

究竟玉痕將來如何,且待下回分解。

 

 

 

上一篇:【章回】《孤君》 第一回、若家太傅有一女,指腹為婚見夫婿

下一篇:【章回】《孤君》 第三回、碧兒食無偷遭逮,玉痕仁心使恩懷

 

 回標題

 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    創作者介紹
    創作者 浮雨如煙 的頭像
    浮雨如煙

    浮雨如煙

    浮雨如煙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