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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玉痕不敢失孝叫醒母親,於是在外等候,不敢多動,甚是感動天地,烏雲漸漸地遮日,瞬間炙暖的庭院立馬成為沁涼的深園,一陣春風帶有清爽涼意,誰知是否乃天助也?只知當天確實如此湊巧由晴轉陰。

 

玉痕真是甘於孤獨,環兒與另一婢女都已離開,唯有玉痕仍站於門外,已經站了將近一個時辰,只聽得內有動靜,母親終於起床了。

 

玉痕趕緊將一副碗筷拿出來,然後將端盤端入房內,入房內前不忘先敲個門,母親問了來者何人,玉痕便言:「孩兒玉痕,母親大人睡久,想必一定餓了,孩兒已送來餐點且讓母親大人用餐。」

 

母親微微點頭,隔著一扇門問道:「鳳兒如何?」

 

「鳳與我個性不合,恐難互安終身,請母親大人三思。」玉痕放下端盤,雙手抱起行了一個揖。

 

母親微微點頭,「果然還是不合嗎?」

 

玉痕有點愣了一下,似乎有股母親早有料到之情,試問:「莫非母親大人早看出我倆不合?」

 

「痕兒啊!鳳兒妖豔似牡丹,汝則似蓮,兩者合一,豈能安於終身乎?此婚還是撤了吧!」母親道。

 

「原來母親大人早已察明!孩兒願順母意。」玉痕很恭敬地跪了下來。

 

「話說痕兒用餐否?」

 

玉痕則回答否,母親倒是有些擔心玉痕,道:「痕兒!你不需等母親躺畢,自己先食用,何況小孩子還在發育,飯不可不食。」

 

「是!孩兒記下了!」

 

「食畢收拾行李,離開若府。」母親言道。

 

玉痕只是低頭地同意,有如臣對主公那種視主為天的忠心,想必玉痕若為臣,必然可以是個為國為民的好賢臣,可惜近日這種賢臣都已落於天涯海角,朝廷日漸敗壞,綱紀都由奸人作主。在此時代,玉痕不能為官,恐遭奸人所迫。

 

提起先前帶來的囊包,與母親一同離開。行去之前,母親特向若太傅謝別,玉痕也滿容笑意,畢竟也成秋鳳所欲。

 

「何不多留幾日?」若太傅問道。

 

「不必!謝太傅好意,我倆心領了,還有一事深感抱歉。」母親言道。

 

「唔!何事?」

 

「玉痕之性與秋鳳相異甚大,特來向太傅請罪,恕我撤了此門婚事。」

 

若太傅忽然退了數步,打擊甚大,但仔細一想,忽覺不對勁,似乎想到了禍首,畢竟秋鳳天生聰穎、滿腹鬼計,必然是她從中作梗。

 

若太傅強露微笑送走母子倆,然後氣沖沖地去找秋鳳理論。

 

「秋鳳──」此言甚是嗔怒,秋鳳一聽,覺得事已破出,向四面望去,忽見妙計。

 

「欽兒,隨我來!」秋鳳趕忙叫道,欽兒倒是乖,隨秋鳳一同入房,忽見秋鳳於她耳內悄悄說幾句,不知所云為何,必然又是秋鳳出奇策。

 

「秋鳳!給我過來──」

 

忽見欽兒手指伸在唇邊,「噓」了一聲:「老爺!小姐病了,直至方才睡著,望老爺輕聲,莫吵醒小姐。」

 

太傅一聞,當場怒氣全消,變成疼惜之柔,問道:「鳳兒如何?」

 

「受了些風寒。」

 

太傅點點頭:「也好!那本座先下去,妳好好照顧鳳兒。」

 

在門內被窩裡的秋鳳卻是露出一個笑容,已經正入秋鳳下懷,此計已成,秋鳳便可安然坐枕。且說秋鳳心機,萬言難測。

 

話說玉痕母子倆已來到街外。

 

玉痕走在母親之前,畢竟小孩子體力甚好,又是迫不及待想回家,於是常走在前左看右看,看小孩玩樂,玉痕乃靜而觀之;看攤販呼叫,玉痕乃靜而聽之。總之,無論市聲鼎沸依然動不了玉痕的心。

 

「竊賊!」忽聽聞旁有一女被群眾罵為竊賊,見那女滿臉土灰,衣衫破爛不整,早已嚇得淚流滿面,看起來相當可憐,而眾人不同情,反而怒罵之:「竟敢偷我的菜!妳實在是膽大包天啊!我必將汝抓入衙門繩之以法!」

 

路人不理,人觀而不言,多少過客路過,惟有玉痕站而觀之,玉痕觀得此女似乎並非欲作惡而偷菜,必然是已經無法再挨餓而竊,畢竟人人都有苟活之念,在如此之下作惡乃正常之論,何不安於她容身之處?反罵之欲抓之?

 

玉痕本就善於看面相,此女面相清秀,不是好作惡之人,於是挺身出來,道:「敢問幾位大哥,發生何事?」

 

無論多少成年男子都不願如此挺身,而玉痕是何許人也?竟願挺身救人。

 

「這女人竟敢偷我辛苦種的菜,饒不得她。」其中一壯漢怒道,看起來力大如牛,也許他就是農夫吧?

 

卻見後頭女子哭得不知如何說話,忽然母親出面問道:「請問這幾位大哥,她偷了什麼,由我們來幫忙付清吧!」

 

「這與有沒有付清無關,偷本就犯法!讓她去衙門上瞧。」

 

「這幾位大哥,不如這樣,這裡有些銀兩,先拿去,不夠再說。」卻見母親拿了一袋銀袋給他們,那群人打開一看,卻見裏頭銀光閃閃,難忍心動,露出阿諛奉承地笑容道:「小的們這就走人!」

 

原來是封口費,若想救其女就不得不如此做,畢竟人本就貪財貪利,只要給些甜頭自然就可以隨心所欲。

 

那群人都開心地離開了此地,似乎討論要去哪兒吃飯呢!

 

卻見後方女子頻頻泣而道謝,玉痕問其名與來歷。其名叫碧瑗,年約十八,冀州人。近而冀州鬧旱災,農作枯竭,女子本有一塊小地,因父母餓死而賣地建墓,惹得自身不得安寧,開始四處流浪討食,沒想到世情險惡,乞食不得,實在餓得受不了而行竊,卻不料遭逮,才會這樣有緣碰上玉痕母子倆。

 

母親知不得如此放著她活活受寒受凍,於是將她收回來當自家婢女,因其名有碧,故稱碧兒。不僅衣食無憂,連住都不愁,使碧兒實在感激不盡。

 

碧兒適應力良好,一下子就可擔任婢女的職責,而且做事很盡責,不到一個月碧兒變為玉痕母親旁的左右手,無論姬家大大小小之事都會讓碧兒接手。

 

母親視碧兒如親女,碧兒則視母如親母。而玉痕視碧兒如親姐,以「碧姐」稱之,但碧兒卻不敢妄視玉痕為親弟,只敢尊稱為「少爺」。

 

「少爺!」碧兒於少爺房間內點燃燭台,共同夜坐讀書,「此書出處何方?」

 

玉痕一觀,卻見碧兒在讀道德真經,玉痕覺得新鮮,從未看過此書,於是拿了過來,邊看邊說明:「碧姐姐,此書為老子所著,至於義如何,我尚未讀過,恐不懂也。」

 

玉痕翻了一翻,忽然眼睛瞄到了四個字:「谷神不死……

 

玉痕滿眼瞪大,想不到若府碑上的文字乃出於道德真經第六:谷神不死。是謂玄牝。玄牝之門。是謂天地根。綿綿若存。用之不勤。

 

玉痕斜了頭,似乎不解其義,喃喃道:「為何谷神不死?天地根僅是一扇門?谷與門間到底有何通點?用!到底如何用?」

 

玉痕放下了經書,卻見碧兒在翻孝經,碧兒忽然指了一下上面,問道:「少爺!這些是什麼字啊?」

 

畢竟碧兒不識什麼字,故玉痕的母親叫碧兒與玉痕一起來讀書,也許兩人一起讀方可互相激進。

 

玉痕將孝經拿過來,碧兒指了一下最前面的字,玉痕開始朗誦:「開宗明義章第一:仲尼居……」

 

三更夜深,碧兒與玉痕讀書累了,趴在桌上睡著,卻見玉痕因天冷而驚醒過來,目眩之際想找母親,卻找不到,但房內還有碧兒,於是將椅子靠近碧兒,而後頭靠過去碧兒的身子上而睡著。

 

「咕咕咕──」

 

雞鳴聲響起,玉痕靠著碧兒不放,宛如姐弟情深那般的美好,碧兒提早醒了過來,發現玉痕靠在自己身上,於是露出笑容瞧了一下玉痕可愛的睡姿,喃喃道:「少爺真是累了。」

 

見燭臺上的蠟燭燃盡成膠湖,碧兒雖醒來卻不敢亂動,只因玉痕靠得甚緊,若有動靜只怕會吵醒玉痕,畢竟對碧兒來說玉痕真的是救命恩人。坦若無他,恐怕就沒有今日的自己。

 

「碧姐姐!不要走──」忽聞玉痕昏語,碧兒聽得以手摀嘴輕笑了一下,接著嘴巴到玉痕的耳邊悄悄:「奴婢不會走!永陪在少爺身邊。」玉痕的嘴角又再度勾起,露出天真的微笑。

 

碧兒緩緩地將書拿起,繼續看書打發時間,不知過了多久,玉痕才緩緩地醒了過來,「早安!少爺!」

 

玉痕愣了一下,回應道:「早安!碧姐姐。」

 

碧兒與玉痕情感甚深,如親姐弟般,只要母親不在時,玉痕便會黏向碧兒,雖然碧兒偶爾事務忙碌,但總會一邊讓玉痕黏來黏去一邊做事,從來都沒因為煩人而罵玉痕過。

 

無論自己生病也不敢一日待臥安逸於床上不做事,總會忍病而做,玉痕曾勸過她,她卻言:「奴婢卑命乃由少爺所救,今後將為少爺而活,故奴婢已立誓永隨少爺至天涯海角,不敢有絲毫怠慢,只怕枉費少爺好心。」

 

若說玉痕似蓮,碧兒必似竹。其心空,乃虛心不驕;其身堅,乃剛強不屈。莫問碧兒為何許人也?非天之驕子,乃一介民女,無才華滿貫、無榮華貴富、更無功勳在旁,只是個知恩圖報的平凡女子。

 

將來之事難以預料,縱使諸葛武侯也知天命難違。何況「人定勝命,難勝天。」,畢竟將來世事如何,且待下回分解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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